质美中国|苏丹：城市设计是寻找文化认知的共同体

  “城市是一个具有多元文化，并且多中心的人居形态，它倡导的是平等和公共生活，它促使了各种业态和各种人群不断交流不断接触，最终希望形成一个文化认知上的共同体。”——苏丹

  当下，中国城市正进入到新的文明阶段，在多元化的土壤之下，中国设计也逐渐发展出现代主义的精神。城市化正脱离无序发展的原态，走向成熟的人文塑造阶段，这是设计师们欲待开辟的阔土，也是新时代的考验。如何在空间中探讨历史的存续，如何在设计中寻找未来的居住方式，是设计师们需要不断思考与探索的课题。

  3月22日，恒洁X网易家居联合发起的2023「质美中国」品质人居样本城市巡礼首站来到北京，中国建筑学会室内设计分会 理事长苏丹与广大设计菁英共聚北京瑰丽分享设计干货，共同探讨北京城市人居的新态势。让我们跟随网易设计记者与设计大咖苏丹一起探索品质人居样本的更多可能。

中国建筑学会室内设计分会理事长 苏丹

网易设计：多重跨界的经历是否塑造了您不一样的设计观，您能否分享一下自己的设计观念？

苏丹：多重身份源于多重兴趣以及多种经历的尝试。每一次的尝试我都尽力去做，所以就形成了丰富经验的积累，以及对一个事物本身的认知。尤其我们谈生活，谈现实的这种都市文化形态，的确，多种的专业经历能够让我从不同侧面去看待比较抽象的问题，同时也能寻找到支撑塑造这个形象的多种途径和多种方法。

  我认为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在很多年前，当跨界还没有被大家认知的时候，很多人认为是不是一个人涉猎太多领域，会有一些浮躁，不专注于自己的专业。但其实设计专业就是和我们的日常生活、文化思考、哲学思辨都是有关系的。这里面需要的知识也是多种多样的，像建筑学的知识，设计学科的知识，包括流行文化以及对历史的一些了解，这些对从事设计工作都会有帮助。

米兰世博会中国馆-苏丹作品

网易设计：城市文化是设计的土壤，您如何看待北京的城市文化和当地特色生活之间的关系？

苏丹：一个城市不仅有时代流行的文化，更有城市的底蕴，而且这种底蕴还能够被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认知到，这非常的重要。北京就是这样的一个城市。北京人首先是骄傲的，他骄傲在几个方面：其一，是北京这个城市拥有悠久的历史，再加上对数百年作为首都存在。对宫廷的服务使得北京地区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都与国内其他城市有所不同，这有很复杂的文化成因在里面。；其二，城市是现代文明下人类的一种主要聚集形态，是文化生产的母体。今天的北京作为超大型城市，是大都市的代表。无数的精英汇聚于此，再加上先进的教育机构、科研机构、商业机构，这些都使得北京成为一个更庞大的复合体，存在着多种的可能性。同时，以北京为代表的都市中的生活形态也是现代主义所提倡的模式，比如一个大的商场中聚集着成百上千的商家，它们一起为城市中的人创造一种更加丰富的生活体验，我觉得这就是都市文化的一个代表。此外还有博物馆、剧院等更高一级的文化形态。剧院里面上演的东西可能是历史的，也可能是当下的，它们经过了非常精密的计划、书写、展示、表演，创造了人类审美层级中的高级体验。同时，这些商业和文化机构共融形成了类似SKP的形态，也就是把精神性的、审美的体验与商业进行融合。现在很多小区的设计也是采用了同样的方法，小区做的比公园还好。雕塑的艺术性、绿植的丰富性，包括小区居民的素质都昭示出了城市文明的发展。因此我觉得今天的北京、今天的城市是一个具有多元文化，并且多中心的人居形态，它倡导的是平等和公共生活，它促使了各种业态和各种人群不断交流不断接触，最终希望形成一个文化认知上的共同体。

网易设计：最近不管是从品牌来说还是从设计来说，国潮是最近比较热的话题。您认为现在怎么样的国潮是比较有生命力的形式？

苏丹：首先国潮不是复古，很多人把国潮以复古的形态做出来，这是不对的。其次，国潮不能偏执，这个偏执指的是用国潮来倾轧其他的文化形态。今天，好的国潮表现形式，应该是谦逊的、包容的、内敛的。其实国潮不是近几年才有的，十几年前我们在欧洲办的一些展览，中国的设计师总是希望把中国的符号表达出来，这是没问题的，但是有的表达就比较生硬，缺少与现代设计的融合。

  总体来说，今天的中国处于现代社会，那么现代社会的一些核心价值需要得到尊重，比如分享、平等、共创。所以，当下的国潮不能偏执，不要用过去传统的一套形式和话语强加在今天的生活上。比如我们看过一些服装设计上用到青花瓷这个元素，给人感觉就像粘贴上去的。这个“贴”的典型，就是上世纪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中国社会生活中普通存在一种装饰方法，比如将盛开的牡丹花图案贴到脸盆上、暖壶上，被面上，现在这些就比较少见了。对传统元素的应用要尊重设计的本体语言。服装有服装的本体语言，陶瓷有陶瓷的本体语言，家具有家具的本体语言，分门别类各有不同，不能笼统地用一种元素去贴。

国潮是一个需要现代性和传统文化相互尊重和融合的概念，这需要专业人员的介入，来处理各种门类的物品或文化类型，寻找它们各自的本体语言和文化符号。在处理国潮文化符号时，需要选择适合的形式，甚至进行必要的变形以适应现代需求。

第二十二届米兰国际三年展中国馆现场

网易设计：其实现在很多国货的家居产品，比如像恒洁作为家居新国货代表，在功能和体验上已经做得是行业里非常优秀的了。您对这种智能家居会给出一些什么样的建议？

苏丹：卫浴家居这样的产品并不仅仅是文化形态的问题。它的核心是具备成熟的技术和材料处理能力，以及智能化和自动化集成的信息技术。因此，技术仍然是最基础的。其次，需要考虑电器、燃气和人体工学等方面的设计因素，要了解现代人在厨房和卫生间的行为习惯等。因此，在创造和融合这些因素时需要进行深入考虑。对于恒洁这样的新国货代表品牌，我的建议是，虽然理性和技术都是很重要的，但情感和日常感受同样不可或缺。

网易设计：中国原创设计现在也在蓬勃发展，中国的设计师与品牌也正在走向国际化，您对这些设计师们有什么意见和建议？

苏丹：我觉得设计师在自信的同时要保持谦虚。这些年，我们国家的原创设计和品牌在某些领域已经走到了国际前列，但还有更多的领域需要努力。

网易设计：您曾经谈到，中国现在设计对工业文化的认知还需要加强。您能再谈一谈中国设计如何突破这一瓶颈吗？

苏丹：我们对工业的认识一直处于一个末端，因为我们只看到了它带来的生活便利，而缺乏对它系统性的理解。究其原因，一方面是中国的工业发展并不是自然生成的，而是外来的。从最早的洋务运动，到民族资本家组织社团、募集资金建设工厂，到新中国成立后我们集中力量搞工业。我国早起的工业发展缺乏精神和文化上的准备，因此我们对工业的理解相对薄弱。

  另一方面，在欧美工业高速发展的时期，中国正处于战乱不断、积贫积弱的困境中。因此，工业文明史上发生了很多重要的事件，但我们并不是这些事件的见证者，甚至闻所未闻。比如包豪斯这样的事物，直到七十年代，我们的学术界才开始了解这个概念。

事实上，我们还有很多东西不了解，比如未来主义、俄国构成主义等，我们也不了解艺术运动和设计运动之间的复杂关系。我们只看到了很多符号和表面形式，却并不了解其中的深层原因。例如，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蒙德里安会形成他那样的风格；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马蒂斯会出现，以及他与工业产品和电影的关系；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像杜尚这样的艺术家。我们更没有理解工业背后的价值理念是什么。这些是非常深刻的问题，我认为应该引起我们行业内的高度关注。

  要补齐这个课程是很难的，但我认为设计师应该先了解这些背景知识。如果我们要成为产品设计师或样板间设计师，我们不能只关注设计本身，而是要了解艺术史、文化史和技术史等方面的知识。在这个行业中，学习是一个终身的过程。